2014年11月18日星期二

解密画中人


《源》- 柯木林:解密画中人 (2014年10月),期111,页16-18






原文:
解密画中人
柯木林
位于惹兰古峇(Jalan Kubor),成立于1954年的南洋柯氏公会,今年是其60周年纪念。在柯氏公会的大厅上,有两件较显眼的文物:一为“瑞鹊流芳” 的匾额,另一是柯氏祖像。 祖像中有六位身著古代服饰的人物, 小时候常跟随父亲到柯氏公会,看到这两件文物,就是不解“瑞鹊流芳” 四个字的意思,也不知道柯氏祖像中的人物是谁。我也曾询问公会里的一些长者,他们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。
 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,一直到1987年,我写了一篇文章<中国历史上的柯氏名人 > ,发表于《源》杂志第6期(1987年9月),才知道 “瑞鹊流芳”  的意思。至于柯氏祖像中的六位历史人物,最近才搞清楚谁是谁。
   “瑞鹊流芳”故事源自柯述。柯述(1017-1111) ,  字仲常,福建泉州人 (他自称“温陵人”, 温陵即泉州也)。年少时,柯述就显露才华,文章写得不錯。时蔡襄 (1012-1067) 通判漳州,与柯述的父亲柯庆文同地为官,蔡襄对柯述十分赏识,预料他日必成大器, 而赋《送柯秘书三子归泉应诏》长诗赠柯庆文。1049年, 柯述任泉州府学教谕,1056年登进士。此外, 柯述还当过赣州县尉、归安知县(今浙江吴兴)、怀州太守、福建提刑官、湖南转运使,漳州施赈副使,官至朝议大夫,龙图阁直学士。期间,他因维持治安和治理 水利有方,宋神宗对他的才干甚为嘉叹,特书写柯述之名于屏风以备忘。
  1075年柯述奉命到漳州赈灾,救活饥民无数,两只喜鹊栖于柯述居住的传 舍 (招待所) 。柯述离开漳州时,百姓恋恋不舍,送行数十里,两只喜鹊也飞翔相随不忍离去,传为佳话。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有诗记其事,诗中就有: “…柯侯古循吏,悃愎真无华…两鹊栖其衙。但恨不能言,相对空喳喳” 之句(见〈纪柯述瑞鹊〉) 。这就是“瑞鹊流芳”故事的由耒,在柯氏祖像祖中,柯述的位置于右下角。
  由于柯述任职期间为读书人做了许多好事,而其本人通百家诗史,更精于 《易经》,(著有《否泰十八卦》), 福州、泉州两地文庙都以柯述从祀其中,泉州文庙之旁还曾建有纪念柯述的祠堂。柯述祠堂遗址在何衙埕, 即今泉州三中运动场旁。2013年底我专程探访,故址破落不堪,令人唏嘘!    
  至于柯述故居, 据<<泉州府志>>和<<柯氏家谱>>记载,在泉州(晋江)元妙观西水沟巷,俗称柯厝巷, 元妙观的水沟巷至今尚存,但水沟巷的柯氏祖业,当年元兵南下, 蒲寿庚在泉州杀尽南宋士大夫时, 早就属棄业了! 目前看来柯述的具体遗迹只有何衙埕的柯述祠堂了 。2017年为柯述诞生1000年,特此呼吁海内外柯氏宗亲,值此先祖诞辰之际,重修柯述祠堂,以纪念这位为国为民的北宋重臣!
  柯氏祖像中居 高位者即柯庆文(又名庆夫,原名萼 ,987-卒年待考)及夫人。柯庆文是北宋著作佐郎(官名,掌编撰国史, 相当于现在的国家政务记录副官), 正八品, 官衔不高, 一生怀才不遇。但从画像中看, 他所着的官服似为朝中重臣。后人树立先贤形象,一般上都会夸大。正如包公一样,包公一生中虽未做过宰相,但戏剧中的包公,却一律为宰相装扮,这是后人对他 的敬爱而故意抬高其身份。
  据《庄江柯氏族谱》所载,柯庆文有个四儿子,分别为柯述(仲常)、柯逑(仲德)、柯迪(仲吉)、柯廷 (一作柯逞, 字仲?) 。四兄弟皆进士。柯述的弟弟柯逑,处柯氏祖像的左下角,三弟柯迪位于祖像中柯庆文之下。此外,还有一位出家人打扮的,他就是柯述最小的弟弟柯廷。
   柯廷为何出家,民间传说与族谱资料似有珠丝马迹可寻。传说柯廷在皇妃礼佛上香时, 因好奇偷窥,事后畏罪假扮僧人潜逃至同安,入赘叶家。此为“柯叶同宗”的由來。据悉柯廷出逃時,佛印(1032-1098)曾借度牒给他, 因此,柯廷也用過"佛印"的法号 (《同安叶氏家谱》写的是佛岭)。佛印是北宋高僧, 苏东坡的好友。
  柯氏族谱在文革中被毁。2013年11月, 我到厦门海沧区东孚镇后柯村(古名庄江)寻根时,找到了《东屿柯氏(九柱)族谱》,这是村中乡长根据老谱抄写的,可信度极高。从族谱上看,我这一代是柯述的第26代!
  柯氏祖像作于何时?何人绘制?不得而知。然而此题为“闽南柯氏始祖庆文公父子五进士”的画像,明朝时已出现,但就不知具体是在哪个地点。我在后柯村的柯氏家庙“一经堂”也看过一张相似的祖像,与南洋柯氏公会悬挂的不同,显然为另一画家所作。
   “一经堂”始建于宋绍兴廿六年,,系南宋理学名儒柯翰(1116-1176)故居。柯翰(字国材)与朱熹(1130-1200)私交甚笃,“一经堂” 三个字乃朱熹手书。柯翰因感南宋朝廷赢弱,无意仕途,过着隐居生活。柯翰故世后,朱熹悲痛不已,特写《祭柯國材文》:“緘辞千里,寄此酸辛”,并設坛遙 拜!“一经堂”历代都有修复 最近一次重修是在2013年。同年12月22日 (星期日)举办“柯氏家庙一经堂”(重修)落成庆典。
  多部《闽 南柯氏族谱》均载柯氏源自河南省光州固始县。除柯氏外,先祖来自固始的尚有王、彭、许、郑、周、宋、吕、潘、谢、康、尤、苏等姓。因此,固始县可说是中原 第一侨乡。作为中原先民南迁的始发地及集散地,固始县被海内外华人尊称为“唐人故里、闽台祖地”,并每年承办“中原(固始)根亲文化节”。
  史 载,唐僖宗光启二年(886年),柯亮 (字延熙,号商庵)一家17人随节度使王绪部将王潮、王审邽、王审知兄弟从固始县入闽,被尊为柯氏入闽始祖。河南固始县原有“柯家营” (今为“柯营子”),地处北环路,系古代军队屯墾的地方。清代乾隆三十二年(1767年)八月,柯氏裔孙柯伟(伟生)曾往固始祖居地实地考察,并为文纪其 事(即《创建泉州衮绣铺何衙庭柯氏家庙记》), 可见柯氏源自固始县是有根据的。柯姓入闽后, 再伴王审知同上福州,驻寓金斗桥。此后数代繁衍,柯氏遂成为闽南望族。
  文末顺带谈谈柯姓由来。据《闽南柯氏一经堂族谱》载,柯姓源于中华人文 初祖黄帝,其23世柯相, 仕周成王大夫,先分治柯山(今江苏省无锡的梅里),后居济阳崇德乡节孝里。周成王会诸候于柯山时,指山赐姓,郡受济阳,后世尊柯相为得姓始祖。至周穆王朝 代(公元前1010年左右),柯相四世孙柯卢,为纪念曾祖父柯相会诸候于柯山之盛典,正式立柯为姓,柯卢之后遂全姓柯,后裔尊柯卢为柯氏立姓始祖。
  此文乃应《走近新加坡柯氏宗族》一书撰写。该书订于2015年8月由南洋柯氏公会出版,作为柯氏公会成立60周年的纪念礼物。写作过程中,承蒙福建省安海柯蔡委员会柯朝硕、柯逢殊诸宗长提供部分资料,谨此致谢!   

(作者是本地历史学者)